如果新东方倒闭了，俞敏洪会怎么办？

*本文对话节选自2015年《艾问》栏目俞敏洪专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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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对新东方未来的期待，其实根本不以每年的增长为目标”

问：我听说你过一句话：新东方股价一块钱也做，一百块也做？

答：我现在恨不得新东方从股市下来，因为下来的话，我就会更加安心地做新东方。否则现在我每个月还要花不少时间跟投资者沟通。他买了你的股票，有问题你还不能不回答，一坐你就得跟他讲半天，新东方要做什么？未来怎么做？现在怎么做？而投资者的行为总是鼓动你短期之内尽快见效，让它的股价上去。这跟我做新东方的本质或者说是愿景是违背的。

问：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说其实挺后悔上市的？

答：那个当然是开玩笑说的。但是假如现在有办法退市的话，我依然会退。退市以后，我依然可以用新东方去投资很多可以上市的互联网公司，或者互联网教育公司，都是可以的。我对新东方未来的期待，其实根本不以每年的增长为目标，它既不是收入的增长，也不是学生人数的增长。现在我们以这两个东西为目标，是大错特错的，但是我们不能不这样做，原因是你是个上市公司。

问：刚才你说了四个字叫大错特错，那是不是在这种压力下也出现了一些我们不得不承认的问题。比如说一些非常重要的新东方骨干离开。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？

答：这其实跟我愿意看到、不愿意看到一点关系都没有，现在是一个创业的时代，他们离开新东方是这个时代的召唤。举个简单例子，就是当任何一个人看到有这样的一个机会，自己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俞敏洪的时候，他能不去尝试吗？这个跟忠心是没有关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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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《中国合伙人》拍的是那一代创业人士的缩影”

问：《中国合伙人》这部电影，应该是让俞敏洪顺带着也火了一把？

答：这部电影拍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参与，所以纯粹是他们自己拍出来的。

问：这个电影，跟真相、跟现实还是有一定距离的？

答：不，很多距离，不是一点距离。

问：那你是什么样的心情？

答：我看不出来，因为我去看了首映式以后，觉得分辨不出这部电影的好坏了，因为你总在对照电影里主角和你之间的关系。

问：就是有了距离感？

答：因为这部电影拍的时候，他们号称是拍的我。尽管我反复跟他说不能这么宣传。

问：所以你觉得拍的是谁呢？

答：应该算是中国那一代创业人士的缩影吧。不能纯粹猜是我。

问：但是外界在解读俞敏洪，解读新东方？

答：那就是外界解读了，所以外界解读到最后都甚至有误解了。有一次我去演讲说，我辞职离开北大，马上有人会说你不是被开除的吗？我说你从哪看的我被开除了。他说电影中主角不就是被开除了吗？这就是把现实和电影混淆了。

问：如果现在让你给新东方导演一部电影，你希望给外界传递一个什么的印象？

答：后来我（因为这部电影）收到了一些反馈，其实已经有所传递了。他传递了一种屌丝创业坚韧不拔、大家一起团队合作的精神，我觉得这已经挺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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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假如有一天新东方倒闭了”

问：新东方的口号一直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，这也是要传承的吗？

答：对。所谓的从绝望中寻找希望，就是即使在最艰苦的状态下，也要向希望奔跑，新东方是传导这样一个理念。

问：新东方作为一个教育机构，他给学生传递的是一个在绝望中寻找希望。但是与此同时，他又是一个上市公司，市值那么高，但是每天都有人抛售，每天又有人增持，那在资本市场上，新东方会给那些关注新东方的人留下什么？

答：坦率地说，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，我只考虑怎样让新东方变得更加健康，至于说是健康是收入的增长和利润的增长，还是新东方在教育领域中间口碑的提升，那都是另外一回事。新东方真正的健康应该体现在学生和家长越来越喜欢去新东方，新东方的老师越来越喜欢在这里教书，这才是真正的健康。我确实做的是一门生意，但是新东方在特殊的这个行业，表明了在生意之外，你需要去做很多别的事情。

假如有一天新东方倒闭了，账上的钱必须能做到两件事情：第一，所有学生的费用可以退。第二，所有老师和员工的工资可以发。很多人都骂我很落后，这个钱你放在账上干什么，为什么不拿去投资，但是我说，这就是学生的钱，是我们员工的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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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新东方宣扬最多的还是个人的自我奋斗”

问：俞敏洪这三个字非常重要，非常有影响力，你觉得为什么这么有影响？

答：在新东方的20多年，我从来没有故意去打造过自己的影响力。只不过是因为新东方的学生太多了吧，新东方20年来加起来两千多万人。那么两千多万人中间至少有一大半人因为新东方的学习，部分或局部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。这些人背后有四千万个家长，四千万的家长后面还有四千万个爷爷奶奶、姥姥姥爷，所以加起来新东方的影响力达到了一两亿人以上。而这一两亿也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人群。

另外一种影响力就是因为新东方宣扬最多的还是个人的自我奋斗，这种影响遍及了中国的所有的大学生、中学生。

中国很多民营企业家都到了不得不谈传承的时候，但和俞敏洪谈传承不太一样。他总是说，新东方的传统是一种精神和文化，而不是某个特定的人或者群体。20年来，在绝望中寻找希望，一直就是新东方的主题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