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象群:专业人才是不应该普及的

全国政协委员、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李象群曾经见到过这样的景象：在一所美术院校附近的美术班上，由于学生众多，授课老师举着大喇叭，对着下面的学生细细地传授绘画技巧：一个苹果要用几笔画完，应该左一笔，再右一笔，横着是这个颜色，竖着是另外一个颜色。

“这是在做艺术吗？还是在做流水线上的产品？”

李象群委员看到的不是个案。全国政协委员、中央音乐学院院长王次炤曾经参加过全国政协和教育部组织的调研，结果让他大吃一惊：2011年全国已有1679所高校开展艺术类专业招生，录取的考生数为53万，约占当年普通高校录取总数的8%。

今天，当他透露这组来自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调研报告的数据时，在教育系统工作多年的教育界别的委员们都震惊了。

究其原因，王次炤委员分析，“有相当一部分院校由于经济利益的驱动，不顾办学条件和社会需求而盲目开展艺术类招生。尤其是师资方面的办学条件，与各种艺术门类办学的实际需要相距甚大。”

艺术类招生到底有多赚钱？单以报名费为例，媒体报道过南方一所艺术类高校，有一年该校所在城市的考点的初试报名人数为5.7万多人。该校每个专业初试报名考试费150元；复试费150元。考生网上报名缴费后，所交材料及费用无论参加考试与否，概不退还。算算，这是多大一笔钱。

对一些新诞生的艺术类高校或者专业而言，学生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一个学生曾经请李象群委员指点自己的考试作品。他一看，基本型都不对！这名学生也是在其他美术学院学过的。李象群委员疑惑：老师到底是怎么教的？

“艺术教育应该普及，专业人才是不应该普及的。”李象群委员说。

全国政协委员李象群在接受记者提问时表示，解决艺术专业学生就业难问题，应减少艺术类院校扩招，增加专业人才就业几率。

近年来，艺术专业的扩招使得艺术类毕业生增多，出现了艺术专业毕业生就业难情况。针对这个情况李象群说：“现在整个艺术市场低迷，艺术家没有出路，刚毕业的艺术生找工作也十分困难。提高艺术教育质量，减少艺术类院校扩招，能改善当下的艺术生就业难问题。”

李象群提到：“专业院校培养艺术生，应该是以培养高端的、高尖的艺术家或者是艺术研究人才为目的，而不是泛泛的一种艺术普及。在这方面，控制招生的数量能使艺术生毕业难就业的情况得到改善。可以把招生数额反过来，比如说，研究生可以多招一些，本科生可以少招一些，这样培养出来的人才更多的是艺术研究人才和艺术家。艺术类院校往这个方向培养学生，才能真正的把中国的艺术教育和艺术质量提高。”

机器生产替代人工，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，但也产生了一个有趣的现象：不管是什么方面的商品，手工的总是更受欢迎。手工名表、手工西装这些基本都是奢侈品，手擀面总比机器挂面好吃......凡是和手工沾边的，也都要贵一些。

手工打造倾注了匠人的感情和汗水，也在无形中做了一遍又一遍的“质量检测”，而机器批量生产，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，这也是卖情怀的主打的忽悠点。

当教育遇上“批量制造”，问题就越发多了起来。

多年以前，美术学院代表了少数搞美术的群体，现在和美术沾边儿的，都被冠以“考学”的无奈。不知是人口激增，还是社会对于美术类人才的需求，又或者学校发展需求，美院都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扩招。

越来越多的学生涌入，对于考前培训行业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，也造成了“批量制造”的后果。学生能力的参差不齐，也让考前老师一次又一次地更新教学方案。

让一个零基础、没天赋又不喜欢画画的孩子短时间内理解空间、结构肯定不太现实，怎么达到考试要求？所以产生了硬分体块、卡结构的教学方法，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画成了捏扁的易拉罐儿，一个苹果分得像个地球仪。

这是在搞艺术吗？不是。只是让想通过美术考上大学的孩子短时间内达到考试标准。

在艺术家眼中，画肖像就是：神态、特征、气质、生动性，在考前的孩子眼里，肖像就是：颧骨要方、眉弓要卡一道线、鼻头一定要用调子把高光圈一圈。

正常的速写用线，有圆有方，有虚有实，有疏有密，一些考前速写，老师为了速成，会教一些“刻意顿笔”、强调结构之类的技法，而学生对于结构理解本身就是模糊的，所以“膝盖长角、手上长瘤”并不奇怪。

有的人会问，既然画成这样不好，为什么改卷老师还要给他们过关或者高分？有句话叫“瘸子里头拔将军”，没有最差只有更差。

还有一点，每个省每年好几万考生，不让他们过，不让他们上大学，他们干嘛去？积压下来对于社会也会造成压力。而且，高校和中专也都有招生需求，每年都报空，学校也办不下去。

很多人吐槽一些一线城市高考分偏低，那么话说回来，不让那些孩子上大学让他们干嘛去？他们也没地种，继承家业也得肚子里有点墨水不是？造成“批量制造”的原因到底是谁的锅？高校招生还是考前培训？其实都不是，但是对于学生而言，最后都得到了好处，不是吗？至于搞艺术，真正喜欢艺术的人，也仍然还在坚持。

这就是“艺术人生” 啊 ……的，讽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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