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中锦书

散文

2022/11/30

??（一）
??苏州姐姐：
??月亮升起来了，还是唐时的明月；可是姐姐，月下的你还是当年深闺中的模样吗？
??夜静悄悄，船也静悄悄，停泊在梦开始的地方，载着我们曾经纯真的岁月向记忆的深处驶来。曾经，我们结伴走在夕阳下，看那半角红墙，一楼碧瓦，隔着千重树影，遥望远方；曾经你“梳洗罢，独倚望江楼”，吟着易安的《声声慢》，“寻寻觅觅，凄凄惨惨”的声音好像很远很远，似乎从遥远的童年，赶一程孤寂的夜路，才传到我的耳里。声音依然是你的声音，可人却变了，你由一位羞涩的绣楼小姐变成了一位长发飘飘的摩登女郎，穿梭于高楼大厦之间，周旋于各种肤色的人之间，。
??苏州姐姐，你知道妹妹有多伤心？“物是人非事事休，欲语泪先流。”姐姐，你还是那个和我徘徊于小桥流水间，吟咏着唐诗宋词的姐姐吗？
??姐姐，你曾经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，你的一颦一笑，一举一动都成了众女子模仿的对象。可如今你变了，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了，变得让世人惊讶、痛心。姐姐，有人说周庄以苏州的毁灭为代价的，我是多么的不情愿以你的毁灭换取我的出名。姐姐，如果你能像以前一样，放弃都市的富贵荣华，放弃那耀眼的头饰——霓虹彩灯，如果能换上罗衫长裤，如果能像以前一样在无数个黄昏中轻唱低吟，妹妹愿把所有的赞美都抛开，所有的拥有都放弃。妹妹只要看到一个清秀脱俗的你，一个蒲扇掩面的你，一个醉心于小桥流水的你，妹妹别无他求。
??苏州姐姐，你能答应吗？能吗？那明清的阁楼，那唐时的明月，和那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你的回答。姐姐，你答应吧，答应吧。
??姐姐，桥头那株樱花又开了，开得比往年还要艳，你闻到了它的那香味吗？它也在等你回答。
??姐姐，回来吧，回来咱们一起采上一捧灿然的樱花。
??妹妹：周庄
??啄曜月兹?
??（二）
??周庄妹妹：
??在这个清新的早晨，我收到了你的信，依然是明代的晨阳，斜斜地洒在你的信上，洒在那泛黄的纸上，它一下子把我带回了你信中提及的往日。
??妹妹，对于今天的结果，姐姐也是不愿看到的，可有些东西是我们无法左右的，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宿命吧。妹妹，不是姐姐迷醉于都市的繁荣，而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事都只能随缘而不能随愿。也许我和你如同小孩手里弹出的两个彩色玻璃球，虽然曾经呆在同一个温暖的掌心，却注定了要走两条不一样的路，而且永远不可能殊途同归，这也许就是我走向了都市，而你依然是深闺的古典仕女的原因吧。妹妹，对不起，我不能给大家一个完美的回答，姐姐不能；姐姐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承认现实，与现实融合，我们无法改变命运，那就让我们适应它吧。
??周庄妹妹，你还是当年的模样吧？微微含羞，清丽如水，你依然是感性的。而多年来都市生活早把我磨成一块玉，一块圆滑的玉，我是理性的。
??有时高，有时低，谁在转动命运的年轮？
??周庄妹妹，但愿你能永远保持那份纯真，那份清丽，永远不改变。你是最后一个大家闺秀，也是姐姐最后一片记忆了。
??姐姐：苏州
??啄曜月兹?
??（三）
??苏州姐姐：
??你曾说过，我们永远是好姐妹，可为什么现在我们却要天各一方，我们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托起命运的天平？
??姐姐，我坐在那镂花的窗户前给你写信，就是你曾倚过的那扇窗子，那里似乎还有你若有若无的体香。可姐姐，你已走远了，留给我一个淡淡的不可捉摸的背影。
??淡淡的余晖泻下来，斑驳的老楼被镀上了一层柔柔的黄色。这是冬天的黄昏，这点阳光晒在我身上，曾经的温暖仿佛又回到了我的身边。姐姐，你知道吗？那是你掌心的温度，那是曾经温暖过我脸蛋的温度。可这明清的斜阳会照在你身上吗？姐姐，你那披着时尚方巾的肩头可曾留着它的吻痕？你那飘逸的长发可有耀眼的光芒在跳动？哎，这明清的斜阳！
??你真的很成熟了，姐姐，像无数个蜕变的姐妹一样。难道都市生活真得那样让人难以摆脱它的束缚它的诱惑？它是丝，是线吗？让我的姐姐——曾经那般淡泊名利，在意于山水间的古典秀女都不能把持，这真的是命吗？难道我们不可以自己转动生命的辘轳吗？不可以吗，我的好姐姐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