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古断肠皆因情

散文

2022/11/30

??冬日里，泡上一杯茶，静静地坐在窗前，棒一本唐诗或宋词，享受这冬日里透过玻璃窗射进来变得温暖的阳光，也享受古代骚人墨客透过千年遗留的绚烂诗词。
??读过许多断肠诗词，宋词里断肠者尤多，或许那是一个乱世，在乱世里，人们的思想就像是在黑夜里指引夜行人的星光，让人不致迷失方向；在乱世里，人们的情感在压迫下更容易迸发；在乱世里，有着太多的生离死别，太多的断肠人，当然，断肠有时并非因为乱世，只是，自古断肠皆为情，此情彼情，愁煞诸多离恨人。
??记得谁说，当爱与生离死别联系在一起，便是一种酷刑。我想我最早读过的断肠诗词，应该是苏轼的《江城子》：
??十年生死两茫茫，不思量，自难忘。千里孤坟，无处话凄凉。纵使相逢应不识，尘满面，鬓如霜。
??夜来幽梦忽还乡，小轩窗，正梳妆。相顾无言，惟有泪千行，料得年年肠断处，明月夜，短松岗。
??苏轼与妻子王弗阴阳两隔十年，能写出如此悲泣的词，可见情深，亦可见苏轼在这十年里所受的酷刑，尤其一句：料得年年肠断处。或许这种悲泣，可能还只是他所能表达出来的最浅的悲伤，因为有些伤痛，划在内心深处，永不痊愈。
??断肠人本是苏轼，读了却大受感染，为有情人阴阳两隔而感伤，也为自己而难过。不知道哪一天，生命中重要的人就会离我而去，而我又会不会忍受得住那十年二十年的孤寂与酷刑，会不会无所适从，背上会不会爬着寂寞的小虫。
??一度以为，《江城子》可作断肠诗之首。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，而又有什么能比阴阳两隔来得更痛，来得更悲切。死者已死，生者仍生，却还要因死者的离去承受酷刑。
??思及此，不禁泪盈眶，但愿这世间人可以永生不死，不要有这彻心彻肺的痛，宁愿只是你去了哪一个地方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。这样，至少牵挂的人，尚在人世间，有一天，还能见面。
??也曾经历生离死别，可能是人越长大越无情，也可能他们都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，而生命中最重要的人，我们并不是真正的离别，所以不懂得其中的伤悲。
??读过诸多与生离有关的诗词，细想之下，或许生离有时候，比死别痛得更彻心彻肺。“不知魂已断，空有梦相随。”生离的痛，是两个人的痛。
??别来春半，触目愁肠断，砌下落梅如雪乱，拂了一身还满。雁来音信无凭，路遥归梦难成，离恨恰如春草，更行更远更深。生离多痛，只“愁肠已断无由醉，酒未到，先行泪。”
??然所有的生离断肠诗词，都不如陆游的《钗头凤》来得悲切：
??红酥手，黄滕酒，满城春色宫墙柳。东风恶，欢情薄。一怀愁绪，几年离索。错！错！错！
??春如旧，人空瘦，泪痕红?碰掮?浮Ｌ一?洌?谐馗蟆Ｉ矫怂湓冢?跏槟淹小Ｄ?∧?∧??br>??千古风流！千古绝唱！
??离别本已断人肠，相见时，却是男已娶，女再嫁，情虽在，爱难续，该是无言以对了。
??生离原比死别来得更痛心彻肺啊！死别，痛的是一人，而生离，痛的却是两人，两个人的痛加起来，是谁能承受之重？断肠诗词，在这里我作主，当由《钗头凤》夺魁了。
??然而不管怎样，生离死别都是一种酷刑，若这人世间，没有生离死别，该有多好！我有这样的期盼，多傻！
??只是：
??生离死别遭酷刑，自古断肠皆因情。
??此情彼情皆为情，痛煞诸多离恨人。
??原以为，断肠诗词多在男女间的爱情中出现。
??读过诸多词，原来不是。
??很早很早的时候学过一首词，是马致远的《天净沙秋思》：
??枯藤老树昏鸦，小桥流水人家，古道西风瘦马，夕阳西下，断肠人在天涯。
??那时候老师讲，这是一首表达旅居在外的人对家乡思念的词。那时候还小，那时候还不懂会要与家人分开，现在终于知道了，不过还好，不是常年旅居在外不回家，因此对家的思念也不会有他们强烈。
??只是这断肠人，不为爱情断，却为乡愁断，此情非彼情，只是，此情彼情皆为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