占了人间一条命
生活随笔
2010/11/27
武红姗生在洛阳新安县最穷的郁山沟。2007年6月，她拄着双拐从郁山走到洛阳，用了三天时间。本来，她要坐长途汽车，但在她挣扎着上车时，售票小姐说了声“下去”。她就下去，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，有车也不坐了。
武红姗出生时，左手就是骨包，而且，小儿麻痹后遗症让她的右腿萎缩，高吊着不着地。爹在她6岁时病故，娘是个傻子，她一天学也没上过，拄着双拐放牛放羊。19岁那年，她开始头疼，几十天发作一次。当头疼发作时，她就跟疯子一样的撞墙。没钱看病，邻居们常送她几片止痛药。
2007年2月，快过春节的时候，傻娘生了一场大病也走了。她守孝四个月，就在全村人都为她发愁时，她锁了窑门，到洛阳打工去。她本想找一个一只手一条腿能干的活儿，找呀找呀没找到。半个月后，有个女人教她擦皮鞋，于是，她就在街边摆了个擦鞋摊。
那天，她正在擦皮鞋，突然又犯病了。她倒地抽搐，两手抱头，撕心裂肺般的惨叫，接着，一头一头的用头撞墙角，直撞的鲜血直流。一旁的同行把她送到医院，医生检查出两种病：脑瘤和附带抑郁症。由于症状特殊，别说没钱，就是有钱，医院也治不了，两种病都得自己挺着。
等到那股痛劲儿过去，武红姗马上就有说有笑的，对所有人说：“没事，多少年就是这样过来的。”她早就把承受这种疼痛，当作生命中必须做的事情，疼痛过去就不痛了，不痛就是最大的幸福。
犯病越来越频繁。武红姗求几个同行，让她们在自己犯病时，赶紧把她送回小出租屋里。同行们也只能这样帮她。
不久，有个白发白须的老人，找到武红姗。老人是个会针灸推拿的老中医。从此，武红姗每天都到老人那扎一次针。擦一天皮鞋，下午收摊时去扎，从几根到几十根，目前已扎到百余根，一次六个多小时。老人分文不收，说他从没见过这么能忍痛的人。
那天，老人便扎针便含泪说：“孩子，你这病放在谁身上，谁都受不了。”她笑着说：“我得受，人命关天啊。”老人愣住了，她接着说：“我占了人间一条命，就得对这条命负责，不能丢开这条命不管。”听了武红姗的话，老人站起来给她鞠个躬。
“占了人间一条命。”这句话足以让一切人俯首：你“占”了人间一条命，你就必须负责到底。
(文/张鸣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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